定制婴儿”能取代自然选择吗？

黄容

“定制婴儿”的时代或将来临。
据媒体7月24日报道，全球首例基因筛查试管婴儿康恩·莱维日前在美国出生。这位“定制婴儿”早在受精胚胎阶段，就因为在其父母提供的一批受精胚胎细胞中基因最优“脱颖而出”，被牛津大学生物医药研究中心的实验人员选中，成为培养对象，并最终诞生为一个健康的婴儿。对此，有言论称，这不仅显示出新一代基因筛查技术使得试管婴儿成功率大大提高，而且还意味着“定制婴儿”的时代或将来临。

基因筛查技术的研究和它在试管婴儿培育方面的应用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2008年，伦敦大学学院医院就利用这项技术，帮助一对有乳腺癌家族病史的英国夫妇，顺利孕育了一名消除乳腺癌隐患的婴儿。如今，小康恩的诞生将这项技术的应用推向广义：父母将可以提前选择孩子的身体特征甚至性格特征，从胚胎细胞阶段就“改造”孩子。人工的“完美”，正在朝着战胜自然选择的方向跨步前进。

人们可以从诸多方面讨论这项技术将给人类社会带来的巨大影响。首先，传统遗传学体系中的“先天”和“后天”之分界将逐渐模糊乃至消除，基因序列与环境规则的关系将被慢慢改写。打个比方，环境规则如同一门语言的语法，序列中的基因片段则如同词汇，只有以语法规则来排列词汇，才能表达语句意义。人们无法衡量在一个语句中组合分明,同时有效表意的词汇哪个更重要，也就不具备判断哪个基因片段更优化、哪个基因需要被“改良”的能力；而按照人工意志先行选择基因，遗传学的游戏规则将被改写。

在规避重大疾病、修补先天缺陷等具有合理医学原因的方面，这项技术的应用有着不可替代的积极意义，但当技术愈发便捷、扩大普及之时，对合理与不合理、“完美”与“不完美”之标准的话语权争夺，则是技术本身无法控制的：已有记录表明，有些夫妇利用这项技术“定制”婴儿性别。既然技术的掌握者无法控制其发展可能带来的后果，社会法律制定者就必须更严谨地考虑用法律手段对技术进行趋利避害。

人的特征由基因决定，但人不等于基因；从基因的层次上看待人、人类社会，越准确则越会造成对偶然性和不确定性的伤害。这种偶然性、不确定性，也许造成了不安定，但却是人类社会丰富多样，有着无尽发展可能的基础。“定制婴儿”提前安排未来，将损害人类社会的多样性。而从社会实践层面看，“定制婴儿”对伦理关系、法律关系、血缘关系造成的挑战与压力，仍然需要全人类慎重。